苏祁连忙道：“这怎么行？兄长且把药收好，千万不能忘记。”说着上前几步，把一个玉色瓷瓶递给苏恒，苏恒没有抬手，看了看苏盛，苏盛就伸手接过。
苏祁并不在意，转而嘱咐苏盛：“这药依旧是每晚吃一粒，你记得让兄长吃。”
苏恒有些厌烦他这副婆婆妈妈的姿态，好像他是个不懂事的孩童一般，竟要他一遍遍嘱咐。看时间已经不早，苏盛也已经为他束好发，就道：“阿祁，你回去休息吧。我们该出发了。”
苏祁应了一声：“那兄长此行，一切小心。”
刚想离开，视线却瞥到桌上的玄铁剑，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，但苏祁终究什么也没说，甚至没有看宋蔺一眼。
待苏祁离开，苏恒也站起身来，宫墨言跟着起身。宋蔺等了这许久，早就耐心告罄，率先走出门外。几人在院外骑上各自的马，就往上山的方向赶去，苏盛本想和苏恒共乘一骑，但有外人在旁看着，苏恒不想像个女人一样依偎在苏盛怀里，就低声和苏盛说了不要。苏盛自然也不强迫他。
宋蔺并不刻意去等其他人，很快几人就拉开了一段距离。
苏恒不常骑马，跟不上其他人不说，身体也难免有些吃力，额角都沁出一层薄汗。但他骄傲惯了，从不肯落于人后，心里焦灼难言，恨不得狠抽胯下那匹马几下，好追上宋蔺。
一直跟在他左右的宫墨言却还在劝他：“哥哥，我们不急。你骑慢一些——再慢一些。你看你都出汗了……你的病还没好，不能受累……”
苏恒简直不胜其烦，只冷脸抿着唇，目视前方，并不去理会他。
宫墨言却以为哥哥是身子难受，更是好生劝告起来，甚至还问苏恒要不要休息一会儿，喝点水。苏恒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压下吼他闭嘴的念头，正兀自烦躁，苏盛就道：“苏恒，停下来休息。”
语气强硬，不容拒绝。
平日里除了宋蔺，从未有人这样对苏恒说过话，苏恒原本以为自己会反感别人命令他，但苏盛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，苏恒一路上满心的烦躁立刻消散，不仅没有丝毫不满，反而温暖甜蜜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。他的眼神柔和起来，温顺地看了一眼苏盛，唇边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：“好。”
苏恒态度的变化太过明显，宫墨言怔了一下。
苏盛却已经扶着苏恒下马，在路边寻了一块大石头想让苏恒坐下，怕石头寒凉，苏盛脱下自己的外衫给苏恒垫着。苏恒刚坐下，苏盛就握住他的手给他输送灵力。苏恒本就是骑马骑得不好，怒极攻心，这才出了一身急汗，此时被苏盛体恤地握住手，早就心情舒畅。
苏盛又给他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灵力，滋养着他的身体，苏恒因为一路颠簸而酸软的身子疼痛顿消，只觉身轻体快，哪有半分倦意。
宫墨言慢慢下了马，走过来，默不作声打量着苏盛和苏恒的相处态度，神情晦涩，微带冷意。半晌才出声道：“哥哥可好些了？”
苏恒道：“好多了。”
虽是答着宫墨言的话，眼神却都吝于给他一个，只含着遮掩不住的情意，痴痴地看着苏盛。
一股无名之火在宫墨言身体里烧起来，直烧肺腑。宫墨言脑子里有根弦瞬间绷紧，嫉妒、暴虐、愤怒等说不上来的情绪在他心头蔓延着，他真想把苏恒的脸给转过来，恶狠狠地告诉他，他只能看他一个人，他只能喜欢他一个人。
但宫墨言不能这样做，因为哥哥那么好，他舍不得强迫他半分。
苏恒歇了片刻，见早就看不见宋蔺的身影，就不敢再耽搁，想要动身。他见宫墨言神色有异，也有些心思去佯作关心，温声道：“小师弟，你脸色怎的这般不好？”本就是随口一说，待再细细一看，竟发现宫墨言瞳孔周围又有一圈红色若隐若现，他一时哑然：“……小师弟，你的眼睛。”
宫墨言心神一动，立刻闭目压下澎湃起伏的心情，直到那些灌注于他的血液、流淌过他全身的负面情绪慢慢消散，他才重新睁开眼睛。一双琉璃美目，清澈透明，半分异常也没有。他看着苏恒笑了笑：“又让哥哥操心了，我没事。”
苏恒着实担心他这种时不时妖化的状态，低声对苏盛说了句什么，把苏盛支开，拉过宫墨言，附耳问他：“为何近日……如此频繁。”
闻着苏恒身上的一段撩人香气，宫墨言的笑意慢慢僵住，然后他用一种深刻复杂的眼神盯着苏恒，好一会儿才默默转开眼珠，沉声道：“哥哥，你不会想知道的。”
苏恒奇道：“我为什么不会想知道？你既唤我一声哥哥，我怎么能不操心你的事情？再说这可是件要命的事情，你若真是如此不稳定，暂时最好就不要再见人了。可我记得你不是说，只有情绪激烈的时候才会失控吗？难道你最近有什么心事？可千万要告诉我。”
宫墨言看苏恒这副全然无知的样子，心里竟又有些激动起来。
他愤慨地想：就是我想告诉你，你敢听吗？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？既然对我无意，既然你喜欢别的男人，就干脆冷待我，那我就可以心灰意冷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……
像现在这样，总是奢求不能得到的东西，气血难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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