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吗？”凌渡正在解安全带，“咔哒”一声后便没了后续，过了两秒后，他才松开安全带，自言自语道，“那我还挺羡慕他们的。”
周竖站在外面，没听到他的话，只是在催促着他快一点。
人是可以一瞬间长大的，在某一个特定的事情发生前，人都是天真的，一旦遭遇了那个事情，人就长大了。可以是一场重病，一次失败，或者是一次死亡。
凌渡五岁的时候就经历过了，只是后来被周家人用爱填满了，也正是因为这样，所以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停止生长了。那不是一瞬间，而是一辈子，他一辈子都停在了那场车祸，和那场爆炸里，再也没有长大过。现在的这个他，不过是个行尸走肉。
他下了车，跟在周竖身后，把帽子扣在头上，胸前散落了丝丝缕缕的长发，宽大厚重的羽绒服让人看不出他的性别，所以穿梭走廊的时候，引来了无数人的侧目，被抓捕的犯人、百无聊赖的警察、打扫的卫生的阿姨、以及作证词的人。
路过拘留室的时候，甚至有人对着他吹口哨，字里行间尽是轻佻调戏之意，“美女啊，犯什么事儿啦，被周警官逮到，可有你受的。”
“美女，要不要哥哥保护你啊。”
“大美人儿……”
凌渡没多大反应，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当成“美女”，他还记得周竖见他第一眼也把他当成“妹妹”，还想拉着他跑出去和明珏炫耀。后来知道了他是男生之后，还和他生了好几天的气。
“是不是给你们吃得太好了，有力气没地方使？”周竖一脚踢在门框上，铁栏杆之间的共鸣，发出巨大的响声，关在里面的人立刻噤了声。
他没想到周竖的反应会这么大，不禁吓得抖了一下，眼神呆愣了一秒，但是羽绒服的大帽子遮盖住了他的眼神，周竖没看到。
紧接着，周竖又连着踢了两脚门框，扭头冲着门口喊，那个负责订餐的民警探出头来，“从明天开始，他们只吃两顿饭，早饭必吃，午饭和晚饭随机发放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，拘留室里的人就开始咒骂，有说要告他虐待犯人的，有说要投诉他滥用职权的。但是他统统不予理睬，继续说：“省下来的钱，我们下个月聚餐用。想吃好点儿，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凌渡还是没说话，原本想说“幼稚”，话都到嘴边了，却也只是勾了勾嘴角，笑笑地看着周竖，歪了歪脑袋，刚好隔绝了拘留室里的人的视线。
阴影下，他那张大美人的脸显得更加的立体，尤其是那双藏在阴影下的灰蓝色眸子，虽然看不见神情，但是周竖却能看见他那双颜色特别的眸子，闪着别样的光，高挺的鼻梁，微微翘起的嘴角。这张脸别人现在看不到，就像专门给自己拍的一个特写一样。
周竖的心没来由的颤了一下，我操……这……小东西变成……小妖精了？还是摄魂夺魄的那种……
他轻轻地摇了摇脑袋，仿佛是吃了某种迷药，正值药效期，却要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，又不想让人看出来。
他清了清嗓子，厉声道，“这不是什么大美人儿，不过就是个长得好看的混血儿而已。瞧你们那一脸没见识的样子，丢人。”
听到他的话，凌渡笑得更开了，刚想抬手把帽子掀起来，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明珏的声音，“还开不开会了！”
我他妈差点儿耽误了正事儿！周竖瞪了一眼这个摄魂夺魄的小妖精，抬腿就想走，却被凌渡拉住衣袖。
他故意凑到周竖的耳边，咬耳朵道：“周警官，饭我也给你送了，车钥匙该还我了吧。”
周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，“你想往哪儿走啊，”撇开他的手，抓着他的衣袖就往里走，“你，给我老实地在这儿坐着，等我出来，我有话要问你。”周竖把他按在走廊上的椅子，让他坐在那里等他出来。
凌渡也没有反抗，只是耸了耸肩，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，“那麻烦给我一杯咖啡。”
周竖白了他一眼，“大少爷，我们这里只有白水，”走到旁边的饮水机，用纸杯给他接了一杯白水，塞到他手上，“爱喝不喝。”
凌渡只是撇了撇嘴，心想，以后该怎么和你相处啊……
周竖见他还挺听话的，就往会议室走，临关门前，转过头，又强调了一遍，“不准走，等着我出来。”
凌渡无奈又无辜地“哦”了一声，周竖才关门进去。
他刚才悄悄地数了一下人数，掏出手机，叫了咖啡，他不知道他们的口味，反正他也不在乎，所以就叫了他自己最常喝的三种，反正他也是大众口味。但是他特意帮周竖叫了一个抹茶慕斯蛋糕，还有明珏喜欢的瀑布蛋糕。
他其实很想进去听一听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，但是他又不想提前暴露自己的目的，只能再等一等，等周竖把资料录进去，再让上官黑进去，看看资料。虽然刚才在路上那几个小警察随意地聊了几句，但是太过零散了，他没听到什么重要的信息，倒是王文文那句，秦泽最近很爱吃带鱼他比较在意。
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，四十分钟之后他的电话响了，是他买的咖啡到了。他自己拿不了，所以站起身向周竖他们的会议室走去，敲了敲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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