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贤婿的意思，恕老朽愚钝，实在是不明所以，贤婿有什么话还是不要云里雾里，直说才好。”
冯毅洒笑道:“在小婿看来修葺不如翻倒重建，因此小婿昨日连夜绘制了草图，打算兴建一座全新的大营，以及附属几个营盘，只是小婿初来乍到，若是事事都亲自去跑，只怕耽搁日久，所以想要借重泰山一二。”
刘长骏接过冯毅递过来的卫所规划图，仔细看了对于新营地的附属要求后才说道:“这倒算不得什么大事，不过贤婿说的也是在理，此事若贤婿亲力亲为，怕不得被烦死，无妨，此事便交给老朽，两个月……一个月内，老朽便能按照贤婿的要求把这座新大营交到贤婿手上。”
冯毅闻言顿时大喜，这事他原本是打算囫囵交给丁渊去办，可想了想还是先和便宜岳丈沟通一下，毕竟刘家在扬州地界上根深蒂固，人脉更是丁渊拍马难及的存在。
便宜岳丈说的也没错，这事算不得什么大事，但是极其琐碎，想要早日完成兴建，那就需要从扬州府各地召集大量工匠，打造床铺，桌椅，还有练兵所用器械更是需要大量木材，零零碎碎的能把人给烦死。
但是刘家在扬州扎根多年，行市更是一清二楚，交给刘家办，比起交给丁渊，这效率起码提高数倍不止。
“兴建营盘一应花费，小婿会如数转给泰山……”
刘长骏蹙眉道:“按照贤婿的要求，老朽粗略一算大概需要两万两银子，老朽拿这笔银子出来倒是不算什么，只是如此一来，贤婿似乎就有了施恩于军之嫌，这可是国朝之大忌。”
冯毅笑道:“军队是大明的是属于陛下的，身为人臣岂能做这等犯忌之事，此事小婿自会秉明陛下让户部拨款。”
“那老朽便放心了，只是若陛下不拨……”
冯毅大笑道:“陛下是肯定不会拨的，所以这银子肯定还是小婿出，不过这对外名义上还是得要挂在陛下内孥名下，免得惹人非议，小婿也不会平白掏这银子，这些只能算是小婿先垫付的军资，两三年后小婿自有办法把银子成倍赚回来。”
“贤婿这般有信心？”刘长骏有些不太相信。
“想要锤炼出一支虎狼之军，光靠屯田这点微薄收入显然远远不够，要调动数千官兵的训练热情和强度，奖励机制以及伙食都不能差了，这些小婿也没指望陛下会掏银子，所以也只能小婿自己先垫付了，以后再找回来呗。”
刘长骏苦笑摇头道:“这可是两三万两甚至七八万两的垫付，陛下若不肯拨，贤婿哪来的银子？”
冯毅愕然，他有天下第一鲜还有五地产业，这区区七八万两银子你让他一次性掏出来很有难度，但是两三年内就算花个十万两又算个屁，只是他心里有数，便宜岳丈没数啊。
至于他说几年后他会把银子数倍找回来也不是空口白牙，只要他把扬州卫锤炼出来，那么老皇帝九成九会让他带兵去讨伐倭国。
倭国的金银储备就是他的囊中之物，而庞大的金银流入大明，也将会将大明的金融市场重新洗牌。
“泰山对商界了解甚清，想必也知道最近包括扬州在内，最近出了几家作坊吧。”
刘长骏疑惑道:“贤婿说的是那什么成衣厂、化肥厂？”
“正是。”
刘长骏冷哼声道:“那几家作坊高价招工，比起市面上各类作坊工价高了四成，不过几家作坊招工毕竟有限，若是多上几倍，恐怕老朽的几家作坊工都得跑了去。”
冯毅呵呵道:“泰山有所不知，那几家作坊都是小婿所有。”
“啊？”刘长骏直接愣了愣才说道:“不是说那些作坊都是凉国公……永昌伯府产业？”
“挂名罢了。”冯毅叹道:“小婿名下产业不想和公府牵扯太深，故而找到蓝叔商议，蓝叔欣然允之。”
刘长骏一辈子都在商路上摸爬滚打，瞬间便明白女婿的意思，长嘘一声道:“原来如此，贤婿真是好大的手笔，不声不响就铺下这么大一摊子，那老朽也就放心了，既如此，贤婿兴建新营这诸般琐事，都由老朽先张罗着，先期花的银子老朽也先拿着，贤婿有银子就给，没银子，咱们翁婿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。”
“那小婿就于此先行谢过泰山大人了。”
“贤婿客气，客气了。”刘长骏哈哈大笑，旋即话风一转，略显严肃道:“贤婿，老朽有个不情之请……”
“泰山大人先前还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，怎么到了自己反倒客气起来了？”
刘长骏微笑道:“是老朽的不是，贤婿呐，老朽育有两子三女，长子在经营这一块还算得心应手，将来继承家业，只要不出什么大纰漏倒也不至于把家败了去。
可这二儿子若是也能从商，老朽也可以分些家业给他，只可惜呐，他就不是块经商的料，让他走商途，最终也只能落个家财尽失。
贤婿也知道，陛下钦定户籍传承制，我辈商贾这辈子除了从商，也没别的出路，所以老朽想着贤婿如今简在帝心，能否向陛下求个恩典……”
冯毅明白，相当明白……
大明的户籍制度相当操蛋，简单来说就是爹干啥，儿子也得干啥。
爹是铁匠，儿子也只能打铁，爹是木匠，儿子就做木工活，爹是当兵的，儿子也是厮杀汉，商人自然也是一样，爹是做生意的，儿孙也只能从商。
但是匠人、军人子孙若是学文搏取功名，还能走科举出仕之路，但是商人不行，商人之后不得参加科举，也不能从军！
这样的户籍政策，很显然朱元璋对商贾充斥了满满的恶意。
现在便宜老丈人提出这样的要求，其实也不算过份，毕竟事无绝对，通达权变的事多了去了，求个这样的恩典，委实算不上什么大事。
“泰山大人且管放心，小婿回去就上书陛下先要银子，再求恩典，陛下不答应给银子，想来这么个小小的要求，还不至于不答应。”
刘长骏哈哈大笑，心结顿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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