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竖半天没说话，只有重重的呼吸声，过了好久，他才悻悻地吐出一个字，“没……”
“周竖，”凌渡使劲地摇了摇脑袋，让自己清醒一点，暂时摆脱掉“GHOST”给他带来的那种压迫感，“我知道周优也做过换肾手术，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。你仔细想一想，周优从入院到出院，这期间你和张阿姨签过多少字就行了。”他顿了顿一下，“秦泽和李玉芬之间，你不觉得巧合点太多了吗。医院也好，手术也好，药物也好，都没有记录，但是他们的死法却是相同的。还有那具被烧得只剩下双腿和手臂的女人到底是谁。”
“废话，我当然知道。”周竖说，声音里有一种无力感，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，一点头绪都没有，“你睡了一下午，就得出这么个结论？”
“周竖，如果我说这个凶手是一个懂化学，并且善用化学的人，你会怎么查。”凌渡盯着电脑屏幕，是他让上官查的资料，是关于两个死者的，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过交集点，“就目前的三具尸体来看，秦泽和李玉芬换的肾，很可能来自同一个人，可是一个人，只有两个肾。而那具被烧得只剩下肢体的，很有可能是中间人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人体器官买卖！”周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“所以才没有手术记录，因为来源不明。”
“Bingo，周警官真聪明。”凌渡说：“所以德爱医院需要彻查，与之相关联的一切都要查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周竖想了一下，懂化学，并且善用化学，“化学研究实验室？”
“我可以接着睡了吗，周警官。”他揉了揉太阳穴，合上笔记本，裸露在空气中皮肤这才感觉到一丝温暖。在空调的作用下，卧室里变得有些烦躁。
挂了电话，他走进浴室，准备冲一下。温热的水落在身上，感觉身体的机能在一点一点的复苏。
仰面，闭眼，抬手遮住半张脸，然后低头，睁眼，露出一个阴狠的笑，“终于，要开始动手了吗？”
周竖他们在医院碰了一鼻子灰，但是另一组查三乙基铝生产厂家的，带回了一条有用的消息。
由于三乙基铝是一级危险品，所以每一家厂家都是严格的管控，每次使用时都要统计使用量，用在什么地方，去了哪里。
兰城又七家工厂生产三乙基铝，A市有三家，B市一家，C市两家，D市一家。在各方警力的配合下，最终他们锁定了A市的一家化工厂。
岳品，男，二十五岁，C市人，半年前毕业于省工大化学系，前不久从新源化工厂辞职。
新源化工厂实验室的主任见到他们来，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，岳品辞职后，他们在清点仓库的时候，发现丢了六毫克纳米催化剂。
小警员们对于六毫克的纳米催化剂没什么概念，但是对于曾经的化学爱好者周竖来说，他心里很清楚这有多严重。
“马上把岳品的资料给我调出来！”知道这个消息后，周竖几乎是暴跳如雷，再过一个路口就到分局了，但是却他直接掉头，鸣着警笛，就往岳品身份证上登记的地址开，并把地址发给了凌渡。
“岳品的人际关系怎么样。”周竖觉得自己心里的火已经足够烧热一壶水了，“还有在校的成绩，以及家庭情况。”
“岳品早年丧父，被母亲一个人抚养长大，”袁媛说：“我们下午去了医大，他同学都说他这个人很孤僻，总是独来独往。只有一个叫聂沛琛的人和他走得很近。”
“这个人我们也问过了，”高鹏接着袁媛的话说：“聂沛琛住男生宿舍，目前还在读博士。据他所说，岳品原本是要公费留学的，但是在出发前一个星期，学校突然换人了。是一个教授的儿子，这相当于断送了岳品的全部努力。他们家穷，岳品就想着靠这一次公费留学，回来之后就可以出人头地，但是……”高鹏说不下去了，他说出去心里是什么滋味，一阵一阵的泛着酸。
这个世界对岳品真的一点温度都没有。
“周队，”袁媛又开口叫他，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，“我们还了解到，岳品有时候会突然抽搐。”
“抽搐？”明珏问，“原因呢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袁媛说。
车里又安静了，大家都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，却都大意相同。
隔了很久，周竖才说：“明珏，你觉得这个岳品，是反社会，还是出于报复。”
“不好判断，”明珏说：“但是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看，他是有选择性的杀人。”
周竖：“怎么说。”
“秦泽和李玉芬的肾，就像凌渡猜测的那样，确实是来自同一个人。”明珏说，他的语气有些冰冷，但是他的内心却止不住的翻涌着。
为什么会有所谓的医生会接受这种手术？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……
“你……”周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，电话就响了，皮卡丘欢快的声音更加衬托出了车里凝重的气氛。
他拿起来一看，是凌渡的电话，按下接听键，打开免提，“喂。”
凌渡的声音很轻，耳语似的，“周警官，难道你们梁局没有告诉你，我现在……”
“凌渡，”周竖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不让自己爆炸，所以就直接打断了他，“我劝你好好说话，在我耐心值见底之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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